ICC政纲

在经历了已知的最久最深重的反革命统治时期之后,无产阶级再次找到了阶级斗争的道路。这场斗争是阶级参与最广泛的斗争。它既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资本主义制度现实危机的产物,也是那些受过去的革命失败影响比之前辈要小得多的新一代工人成长起来的结果。自1968年在法国爆发的一系列事件以来,工人阶级的斗争从意大利到阿根廷,从英国到波兰,从瑞典到埃及,从中国到葡萄牙,从美国到印度,从日本到西班牙,已经成为资产阶级的一个梦魇。

无产阶级重新登上历史舞台,必然驳倒那些由反革命制造或设计的企图否认无产阶级的革命本性的思想意识。无产阶级斗争的复苏实际上说明了无产阶级是我们这个时代唯一的革命阶级。

一个革命的阶级是这样的阶级:它在社会上的统治地位是与新的生产关系的产生和发展相适应的,而这种新的生产关系又是生产力发展,旧生产关系衰落的必然结果。就像之前的所有生产方式一样,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到特定阶段的产物。它曾经是推动社会发展的进步力量,但发展到全球范围之后,它也创造了使其自身消亡的条件。无论是从主观上还是从客观上,工人阶级是唯一可以在资本主义之后建立一个新的生产方式--社会主义的阶级。因为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的特定地位,因为它作为资本主义集体生产者的阶级天性,被剥夺了生产资料的所有权构成了革命的动机,这样一来,资本主义社会的继续存在对无产阶级来说是毫无利益可言的。现代无产阶级斗争的复苏表明社会主义前景不仅是历史的必需,而且是真实的可能。

然而,无产阶级仍然要通过巨大的努力自己找到推翻资本主义的手段。作为这种努力的产物,而且作为这其中的活跃因素,革命浪潮和革命元素自无产阶级复苏开始就出现了,它对这场斗争的发展和结局都负有极大的责任。为了承担起这样的责任,他们必须在自身阶级地位的基础上组织起来,这一基础是由无产阶级的历史经验决定的,也必须成为无产阶级运动和处理阶级内部事务的指导。

利用自身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无产阶级逐渐理解了推翻资本主义,建立社会主义的历史斗争的途径和结局。自从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的所有行动都是围绕着认清其作为一个阶级的利益并且从统治阶级的思想钳制--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迷惑中解放出来而不懈努力。这种努力表现为持续不断政治努力,从最初的秘密社团到第三国际附属的左翼,它通过延及整个工人阶级的行动体现出来。在资产阶级的地位和活动中,我们可以发现所有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压力的变型和表达。尽管如此,不同的无产阶级组织与无产阶级斗争的历史延续有着不可磨灭的联系。即使是它们屈服于失败或内部的堕落,也绝对不能减损它们对斗争的基本贡献。因此,今天重建的革命组织体现了阶级斗争的普遍苏醒(在半个世纪的反革命统治和与过去的工人运动的脱节),这绝对是过去工人运动的历史延续的更新。因此,今天及至未来阶级斗争将由过去的所有经验教训武装起来;因此,在无产阶级斗争道路上的局部失败不会毫无意义,而将成为无产阶级斗争最终胜利的路标。

国际社会主义浪潮的延续通过社会主义联盟而得到加强。 联盟包括了第一、第二和第三国际,以及后来附属于它们的左翼,特别是德国、荷兰和意大利左翼。这为我们统合阶级主张形成连贯一致的一般观点做出了必不可少的贡献。我们将在宣言中系统阐述这些观点。

1.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

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斗争中形成的基本理论。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无产阶级斗争的所有经验教训都可以统合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通过阶级斗争发展的观点来解释发生的历史,也就是说,阶级斗争是以在一定框架内维护经济利益为基础的,这一基础又是建立在生产力发展与无产阶级意识到自身作为消灭资本主义的革命主体的基础之上的。在这个世界上,马克思主义是真正表达了无产阶级观点的理论体系。因此,它并不是对世界的抽象推测,而首先是工人阶级斗争的思想武器。因为工人阶级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解放自己就必须先解放全人类的阶级,所以由工人阶级统治下的社会不再会有任何新形式的剥削,而是消灭所有的剥削。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客观科学地揭示社会现实而没有任何偏见或迷惑。

结论是,马克思主义虽然不是修正主义的,但也经历了长期的与阶级斗争关系的详细论证。虽然马克思主义是吸取了工人阶级先前的理论成果,它从一开始就在革命理论能够发展的框架内发展。

2.无产阶级革命的本质

每次社会革命都是通过与新的生产关系相适应的阶级在社会上建立政治统治。无产阶级革命也不例外,但它产生的条件和内容与过去的革命截然不同。

以往的革命只不过是一种剥削阶级统治形式取代另一种剥削阶级统治形式,因为它们是以建立在稀缺基础上的两种生产方式为连结的。这一事实表现为一种财富形态代替另一种财富形态,一种特权代替另一种特权。与之相对的,无产阶级革命的目标就是用以富足为基础的生产关系取代以稀缺为基础的生产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无产阶级革命标志着所有形式的私有财产、特权和剥削走向终结。由于这些不同,无产阶级必须理解,要想取得革命的成功,无产阶级革命要求具备以下特征:

a.这是第一个具有全球性特征的革命;若不把它推广到所有国家,革命就无法成功达成其目标。这是因为要消灭私有财产,无产阶级必须消灭所有它在各个环节、各个区域和国家中的表现形态。资本主义在全球范围内统治地位的确立使这一特征既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

b.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革命阶级同时也是旧制度中的被剥削阶级。正因如此,在推翻政治统治力量的过程中,革命阶级无法利用任何经济力量。事实正好相反:与旧革命中所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同的是,无产阶级夺取政权斗争的发生要先于占统治地位的旧生产关系瓦解,并让位于新社会关系的转换。

c.事实第一次表明,社会中的一个阶级既是被剥削阶级又是革命阶级,这一点也说明其作为被剥削阶级的斗争是不能与其作为革命阶级的斗争相分离或对立的。因为马克思主义从一开始就宣称反对普鲁东主义和其它小资产阶级理论,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发展取决于其作为被剥削阶级的斗争的不断深化和扩展。

3.资本主义的衰落

因为无产阶级革命远不仅仅是一个希望或历史潜在性或是前景,而已成为明确的可能性,所以它将成为人类发展的客观必然。事实上,这已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历史形势:这场战争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上升阶段结束了,这一阶段是从16世纪开始,到19世纪达到繁荣的顶点。随之而来的是资本主义衰落的新阶段。

就像所有先前的社会一样,资本主义发展的第一阶段正是生产关系发展的历史必然的特征,也就是说它们在社会生产力扩展中扮演着不可缺少的角色另一方面,第二阶段则体现了生产关系不断转变为生产力发展的束缚。

资本主义的衰落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在矛盾发展的产物,这可以概括为以下的论述。虽然商品几乎存在于所有的社会之中,但资本主义经济是第一个在根本上建立于商品生产之上的经济。因此,资本主义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不断增长的市场的存在。尤其是,通过剥削工人阶级获得剩余价值对资本积累来说是不可缺少的,这是资本主义制度发展的首要动力。与对资本的崇拜相对的是,资本主义生产不能自动创造出其增长所需要的市场需求。资本主义是从一个无资产阶级的世界中发展起来的。正是在这个世界中,它找到了自己发展的出路。但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全球的扩张以及世界市场的一体化,这条出路使资本主义在19世纪获得如此有力地增长,致使其达到了饱和点。另外,资本为实现剩余价值而寻找市场的难度日益增长加重了利润率的下降。生产资料的价值与劳动力价值的比重不断提高是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仅仅作为一种趋势,利润率下降变得越来越明显。这构成了资本积累进程和整个资本主义制度运转的又一绊脚石。

商品交易的全球一体化使人类完成一次向前的巨大飞跃成为可能。因此,资本主义中建立在交换基础上的生产关系的消亡被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只要无产阶级不能完成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历史使命,这种生产关系就仍将继续存在并将人类拖入一系列越来越可怕的矛盾之中。

生产过剩的危机是体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矛盾的一个特征,但它在历史上,在资本主义制度还是健康的时候,是构成市场扩张的必要刺激因素,今天则成为永久性的危机。如果考虑人口增长的因素,资本的生产器材不能被充分利用会成为永久性的问题,就是资本可能丧失进一步提升其统治地位的能力。当代资本主义唯一能够在全球扩展的只能是完全的人类苦难,而这在落后国家已经遭遇了很多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竞争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可调和。自1914年以来,帝国主义成为每个国家,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的生存手段,致使人类陷入了"危机-战争重建-新的危机"的恶性循环之中......,这一循环以大量的武器生产为特征。而武器生产正日益成为资本主义应用科学手段和充分利用生产力的唯一领域。在资本主义衰落时期,人类被判定无法经受得住自残和自毁的长久循环。

折磨着不发达国家的物质财富问题,在那些较发达的国家同样引起社会关系前所未有的非人性化,这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即资本主义绝对不能为人类提供任何未来,除了制造更多的谋杀式的战争和越来越系统化、理性化和科学化的剥削制度。像其它的衰落社会一样,资本主义社会结构、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道德价值观、各种艺术形式和其它所有资本主义的文化表现形式都在越来越多的瓦解。诸如法西斯主义和斯大林主义类的意识形态的发展正是在缺乏革命下的野蛮主义的胜利。

4.国家资本主义

在所有社会衰落时期,面对不断加剧的制度矛盾,国家不得不充当社会系统粘合剂,承担维护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的责任。因此,它不断壮大自己,使其达到把自身结构与整个社会生活融合在一起的地步。帝国行政部门的膨胀和独裁专制的君主制的发展分别是这种现象在罗马奴隶制社会和封建主义衰落时期的表现形式。

在资本主义衰落的时期里,向国家资本主义发展的一般趋势是社会生活的主要特征之一。在这一时期,因为每个国家都不能毫无拘束地扩张,还要面对帝国主义国家的竞争,每个国家资本都被迫以尽可能有效的方式来组织自己。这样才能对外与其竞争对手进行经济和军事上的竞争,对内处理不断激化的社会矛盾。在社会中,能够完成这些任务的力量只有国家。只有国家能够:

  • 以全面综合和集中统一的方式控制国民经济,为了能够增强在世界市场的竞争中保持团结形象的能力而缓和那些削弱经济发展的国内竞争。
  • 发展必要的军事力量,从而面对日益加深的国际冲突时,能够保卫自己的国家利益。
  • 最后,由于残暴的以及官僚主义的机构不断增加,社会内部的凝聚力受到因经济基础不断解体而引发崩溃的更大威胁;一个社会自发规范人际关系的能力日益削弱,它的存在越是变得荒谬可笑就越被质疑,只有国家能够依靠其普遍的强制力来维护这样的社会结构。

从经济层面上来说,这种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虽然从未被充分认识,却通过国家接管生产设施中的关键点体现出来。这并不意味着作为资本主义经济的基本特征价值规律、竞争或无序生产的消失。这些特征仍然在世界范围内有效,因为市场经济仍然占统治地位,仍旧决定所有国民经济的生产条件,不管国有化的强度多高。如果感到价值规律和竞争似乎受到了"侵犯",那仅仅是因为它们可能在全球范围内有更强大的作用。假如无序生产能够为国家计划所平息,它会在世界范围内以更无情的方式重现,特别是在当代系统危机之中,国家资本主义无法阻挡。资本主义远未达到"合理化"的存在,国家资本主义不是别的,正是资本主义衰落的表现。资本的国有化过程, 或以"私人"资本与国家资本逐步熔合的渐变方式实现,这一般发生在大多数发达国家,或是以大规模的全体的国有化运动这种突然的激变方式实现,这一般发生在私人资本最薄弱的环节。

事实上,虽然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出现在全世界所有的国家中,在资本主义衰落的影响以最激烈的方式体现出来的时间和地点上,这种趋势发展更快速更明显历史地讲,就是公共危机或战争爆发的历史时期,从地缘上讲,就是在经济体系最虚弱的地方,向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会更加迅速和明显。但是,国家资本主义不是落后国家的一个特定现象。相反,尽管在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政府控制经济生活的程度较高,但由于在较发达的国家资本集中的水平更高,因此这些国家一般真正由政府控制经济生活的效率要高得多。

从政治和社会的层面上来讲,无论是在最极端的极权主义形式,如法西斯主义或斯大林主义,还是隐藏在民主面具下的各种形式,国家资本主义发展趋势通过国家机器,特别是行政权力,对整个社会生活发挥出日益强大的,无所不在的,有组织的的控制。处在资本主义衰落中的国家,比罗马或封建主义的衰落时期的规模更大,已经成为毁灭市民社会本质的一种畸形、冷酷和非人格的机器。

5.所谓“社会主义国家”

通过把资本集中到国家手中,国家资本主义制造出生产资料私人拥有的消失以及资产阶级已被消灭的假象。斯大林主义关于一国的"社会主义"理论,整个关于"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国家的谎言,或走在建设"社会主义"道路上的国家的谎言都起源于这一令人迷惑的假象。

由国家资本主义发展趋势带来的变化没有在基本的生产关系中发现,而仅仅是发生在财产的司法形式上。

他们并没有消灭生产资料的私人拥有,而仅仅是消灭了个人主权在司法上的表象。工人最关心的生产资料仍然是"私有"财产,而工人被剥夺了对生产资料的任何控制权。生产资料只是在官僚体系以集体主义的方式拥有并管理它的时候才是"集体主义化"的。

国家官僚体系形成一个阶级,对获取无产阶级的剩余劳动和增进民族资本起到了特殊的经济作用。但它在原则上并非一个新的社会阶层。它所扮演的角色表明:它只不过是以国家形式出现的旧资产阶级的一个国有化形态。关于阶级特权,国家官僚所拥有的特权与"典型的"资产阶级的区别并不是阶级特权的大小,而是其如何获得特权。不是通过从资本的个体所有者那里征税而获得的,而主要是通过"成本最小化"、红利和根据其成员所发挥的作用形成固定不变的支付形式来获取的--这一酬劳形式只是具有"工资"的表象,而实事上要数十倍及至数百倍于工人阶级所获得的工资。

由国家来集中并计划资本主义生产,这样的官僚体系远非消灭剥削的一环,而只不过是强化剥削的途径,能使其变得更有效率。

从经济的角度上来看,俄罗斯,即使是在无产阶级掌握政权的短暂时期里,也从来没有能够消灭资本主义。如果说国家资本主义在俄国的产生是如此迅速地以高度发达的形式出现,那是因为俄国的经济受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失利以及国家内战混乱的影响而瓦解,使俄国作为一个民族资本要生存于衰落时期的世界体制中变得更加困难。

俄罗斯反革命的胜利表现在国民经济的组织采用了最发达的国家资本主义形式,并且具有讽刺意味地将之称为"十月续篇"和"社会主义大厦"。这样的例子后来还存在于以下的地方:中国、东欧、古巴、北韩、印度支那,等等。然而,在这些国家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无产阶级或社会主义。这些国家躲藏在历史的最大谎言之中,它们都是有着资本主义独裁最堕落的形式的国家。任何为这些国家的辩护,不管其是如何具有"批评性"或是"有条件的",都是完全的反革命的行径。[1]

[1]  那些存在了半个多世纪的所谓"社会主义"国家曾是历史上最可怕的反革命先锋队。尽管如此,那些大搞所谓"社会主义失败"的没完没了的运动的"民主的"资产阶级,仍在使历史上最大的谎言变成不朽:区别对待斯大林主义和共产主义。资本主义国家的左翼以及极端左翼,曾经甚至以一种批判的态度,支持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现在他们被迫接受世界形势变化产生的新条件。为了继续控制和迷惑无产阶级,他们正试图使人民忘记他们曾支持斯大林主义,即使这意味着篡改他们自己的历史。

6.资本主义衰落时代的无产阶级斗争

无产阶级维护自身利益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期望最终摧毁资本主义,建立共产主义。但是,在某种非凡灵感指导下的纯粹理想主义没能让无产阶级完成斗争的最终目的。受到物质条件的限制,近期无产阶级斗争的发展提供了相应的物质条件,将无产阶级引向其承担起实现共产主义的历史使命。因为任何其它的斗争方式只能带来灾难性的结果,所以无产阶级不得不如此。

归功于上升阶段资本主义制度的极度扩张,只要资产阶级能够真正的改革,与工人利益相符,无产阶级斗争就缺乏实现其革命纲领的客观必要条件。

尽管早在资产阶级革命时期,革命的和共产主义的主张就已在工人运动中以最激进的趋势表现出来,那一历史时期中,工人斗争不再也不能跨越为革命而进行的斗争。

到了19世纪末,工人阶级运动的焦点之一,就是学习怎样组织自身,通过工联主义和议会主义赢得经济、政治改革的整体过程。因此,你会发现在真正的阶级组织内部并存着"改革者"(指那些认为整个阶级斗争是为改革而进行斗争的人)革命者(那些认为为改革而进行的斗争只是斗争中的一步,是最终走向阶级革命斗争过程中的一个时段的人)。此外,在这个时期,无产阶级可以通过支持资产阶级的某一部分来抗衡另外一些更反动的部分,以实现推动社会变革,使其有利于自身的发展,也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在资本主义衰落时,所有这些条件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世界变得太小以致于不能容纳所有的民族资本。在任一国家,资本必然提高劳动生产率(比如,提高对工人的剥削程度)达到极限。这样的剥削系统不再只是唯一在个体雇主与劳动力之间运行的唯一要素它已经成为与国家和一切为了控制阶级、引导阶级,使其远离革命危险--对它实施有组织的、阴险的压制而创建的机构有关的要素。

通货膨胀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伴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长期存在的现象,它迅速耗尽了所有的工资增长。工作日的长度要么保持不变,要么仅仅为了补偿班所增加的时间成本而减少,以避免那些经受着在生活与工作之间拖着疲惫步伐的工人神经崩溃。

为改革而进行的斗争已经成为无望的乌托邦。在这个时代里,无产阶级只能投身于反对资本的死战之中。是同意分解成无数个破碎的、驯服的个人,还是尽可能的扩大其对抗国家的斗争,无产阶级别无选择。

因此,无产阶级绝不允许把它的斗争局限在单纯的经济领域,或局限在地方或是局部地带,相反,要组织自己建立未来权力组织的萌芽形态:工人委员会。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许多无产阶级的旧武器不再能为其所用。事实上,那些继续支持使用这些旧武器的政治倾向,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将工人阶级紧锁于剥削制度之下,而削弱其斗志。

19世纪工人运动制定的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之间的区别已经全无意义。最低纲领的实现已不可能,无产阶级只能将他们的斗争推进到实现最高纲领的观点的境地:共产主义革命。

7.工会:昨日的无产阶级组织,今日的资产阶级工具

19世纪,资本主义最昌盛的时期,工人阶级经常经历痛苦且血腥的斗争--建立起一些同业组织,其作用就是捍卫工人的经济利益。这些组织即为工会。这些组织在为改革而进行的斗争中,以及在系统能够承担的范围内为切实提高工人的生活条件而进行的斗争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也构成了阶级重组,推进阶级团结和觉悟发展的核心。因此,革命者都要参与进去,帮助他们,使其成为"共产主义学校"。尽管这些组织的存在是长期与工资劳动的存在联系在一起的,尽管在这一时期他们甚至常常稳步地官僚主义化,对发展程度还没有达到将工资劳动消灭提上议事日程的时候,工会组织仍然是可靠的阶级阶级组织。

由于资本主义进入了它的衰落阶段,它再也不能调和改革和改善工人阶级生活条件。工会已不可能再发挥保卫工人阶级利益的最初作用,它还面临着一旦工资劳动消除了,工会的消失就会提上议事日程的历史形势,它已经变成真正的资本主义的捍卫者,是资产阶级工人阶级中的代理人。这是工会在新时期存在下来的唯一途径。这种转变在资本主义衰落之前就通过工会组织的官僚主义而得到了推动。衰落中,国家同化所有社会生活结构的无情趋势也促进了这一转变的实现。

工会反工人阶级的角色首次得到证明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工会与社会民主党站在一起,帮助他们动员工人参加帝国主义之间的屠杀。在一战后的革命浪潮中,工会凭借自身的力量想尽办法遏杀无产阶级摧毁资本主义的努力。从此以后,他们不再依靠工人阶级来保持活力,而是依靠资本主义国家,其所起的作用主要包括:

  • 积极参与国家合理运行经济,控制劳动力买卖,强化剥削的努力。
  • 破坏阶级斗争,或者是使工人罢工和反抗斗争偏离正轨,并将其引向不同方向的(也就是指:工厂,地区,城市及国家的限制)死胡同,或是对工人的自治运动进行公开的压制。

因为工会已经丧失了他们的无产阶级性质,他们不能"被工人阶级夺回",也不能成为革命者的活动场所。经过半个多世纪,这些组织已经蜕变为资产阶级国家的组成部分,越来越少地体现参与活动的工人的利益。工人进行的反抗生活条件长期恶化的斗争需要采用在工会之外或与工会相对的不经工会同意的罢工形式。在罢工者全体会议的指导下,通过这些会议选举和撤消的普遍的、平等的代表大会,这些罢工立即进入政治领域,在这里,他们不得不对抗国家在工厂里的代理:工会。只有那些普遍化和激进化的斗争能使无产阶级从防御领域转向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公开的正面的攻击。因此,要摧毁资产阶级国家政权必须要摧毁工会。

老工会反无产阶级的特性不仅是特定组织方式的产物(在贸易组或工业行业上),或他们有个"坏领导",这也是无产阶级在现阶段无法维持保护其经济利益的长期组织的结果。其次,那些组织的资本主义的作用也与那些不管其初衷为何扮演着相似角色的"新"组织有直接联系。事实是,像"革命者同盟"、"工厂工会代表"和那些在斗争后继续存在的组织(工人委员会、工人调查委员会......),甚至是在反工会的斗争中存在下来,并试图将自身塑造成为保卫工人近期利益的"真正的"支柱。在这样的基础上,这些组织,即使用非官方的或非法的方式,都无法摆脱沦为资产阶级国家工具的命运所有政治战略的目标都是要"利用"、"重建"或"夺回"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的工会型组织,因为它们试图重新唤起已被工人阶级抛弃的资本主义机构的生命力。这些组织在拥有了超过50年的反工人阶级特性的经历之后,任何支持这类战略的立场都是非无产阶级的。

8.议会选举制的神秘性

在资本主义上升期,议会制度是组织资产阶级的最适合的形式。作为一个具体的资产阶级机构,它从来都不是工人阶级活动的基地,而无产阶级参与议会活动和竞选活动包含着一些真正的危险,尽管上个世纪的革命者总是在警告工人阶级。然而,当革命尚未被提上议事日程,当无产阶级可以从制度内部逼迫改革,在这一时期里,参加议会使得阶级可以利用它对改革施加压力,还可以利用竞选作为宣传和鼓吹无产阶级纲领的手段,还可以利用议会作为谴责资产阶级政治的无耻行径的通道。这就是为什么贯穿整个19世纪在许多国家,争取普选权的斗争是无产阶级组织的最重大的事件。

当资本主义制度进入衰落阶段,议会就不再是改革的工具了。正如共产国际在第二会议上所说:"政治生活的重心现在已经完全地并且是最终地超越了议会的范围。"从此以后,议会扮演的唯一角色,唯一使其继续存在的,就是作为迷惑大众的工具的角色。因此,也终结了无产阶级以任何方式利用议会的所有可能性。无产阶级不能从一个已经失去其真正的政治作用的组织那里获得不可能的改革。当无产阶级的基本任务就是推翻资产阶级国家的所有组织机构包括议会的时候,当无产阶级必须在颠覆普选权和其它资产阶级社会的痕迹的基础上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时,不管支持这种活动的人意图是什么,加入议会和选举机构只能导致这些垂死的机体被赋予生命的伪装。

参加选举和议会不再像上个世纪一样有诸多好处。相反,它充满了危险,特别是,由所谓的"工人"政党争得议会多数席位而保持了对可能实现向社会主义"和平的"或"逐渐的"过渡的生动的错觉。

"从议会内部摧毁议会"的战略就是通过利用"革命的"代表,这已被明确地验证为只能导致从事这些活动和纳入资本主义制度的政治组织的腐败。

最后,参加议会和选举活动基本上属于专家级别的活动,与其说是民众的自我运动,不如说是政党游戏的竞技场,利用选举和议会是为了维持资产阶级社会的政治前提和使工人阶级保持消极状态,而把其作为鼓吹和宣传的工具。如果在革命不会马上发生时这样的缺点是可以被接受的,那么当无产阶级在历史进程中的唯一使命就是推翻旧的社会秩序,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从而要求整个阶级积极自觉的参与时,它就变成了障碍。如果从一开始"革命的议会主义"策略主要是阶级及其组织历史影响力的表现,那么这一策略的灾难性后果显示出他们在阶级中的反革命的角色。因此那些作为"革命的议会主义"被认可的立场,与那些把议会主义作为社会彻底变革的工具来鼓吹,都是资产阶级状态中不容撤回的部分。

9.人民阵线主义:使无产阶级偏离原有轨道的战略

在资本主义衰落时期,只有无产阶级革命是历史性的进步,由革命阶级和统治阶级的派别共同承担的使命一刻也没存在过,尽管这些统治阶级的派别号称自己是"进步的"、"民主的"或"人民的"。相对于资本主义上升期,资本主义制度的衰落使任何资产阶级派别不可能扮演进步角色。特别是资产阶级民主在19世纪曾是相对于封建主义的进步政治形式,而资本主义的衰落使其丧失了真正的政治内容。资产阶级民主只是为遮掩国家极权主义力量增强服务的骗人的烟幕,而拥护它的资产阶级派别和阶级中的其它部分一样反动。

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民主"是无产阶级最致命的麻醉剂之一。正是在民主的名义之下,战后一些欧洲国家的革命被镇压了;正是在民主和反"法西斯主义"的名义之下,数百万的工人被动员起来去参加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又是在民主的名义之下,现代资本正试图用"反法西斯"、"反反动派"、"反镇压"、"反极权主义"联盟等等使无产阶级斗争偏离原有的轨道。

因为法西斯主义是无产阶级被镇压时期的特定产物,它不在今天的议事日程之上,而所有关于"法西斯主义威胁"的政治宣传都是纯粹的欺骗。此外,法西斯主义并没有垄断镇压。如果政治势力的民主左翼将镇压等同于法西斯主义,那是因为他们企图掩盖他们镇压的坚定实践者的事实,是因为他们一直站在镇压阶级革命运动的最前线。

就像"人民阵线"和"反法西斯战线"一样,"统一战线"的策略被证明是使无产阶级斗争转向的主要武器。这一策略支持革命组织为了将所谓的"工人政党""逼入死角"并揭露他们,而提出与他们结为同盟,这只能成功地维系关于这些资产阶级政党的"无产阶级"本性的错觉,因此延缓工人消灭他们。

面对社会所有其它的阶级,无产阶级的独立自主性是革命斗争扩大延长的首要前提。所有与其他阶级或阶层,特别是与那些资产阶级派别结成的同盟只能导致工人阶级面对自己的阶级敌人时毫无戒心,因为这些同盟使工人阶级抛弃了他锻炼力量的唯一领域:他自己的阶级领域。所有试图将无产阶级脱离其领域的政治势力都是直接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的。

10. “民族解放”的反革命神话

民族解放和新民族的形成从来就不是无产阶级的特定任务。如果19世纪的革命者对一定的民族解放运动给予了支持,那么他们既没有产生错觉,知道这只是资产阶级的运动,也没有以"民族自决权"的名义给予他们支持。他们支持这样的运动是因为在资本主义上升期间,民族国家代表着最适合资本主义发展的框架结构,而新的民族国家的产生消灭了不断压缩的前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残余,象征着世界范围内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从而使社会主义的物质条件成熟。

资本主义进入它败亡的时期,民族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一起作为一人整体变得过于狭隘,以致不能发展生产力。今天的形势是,就算是最悠久和最强大的国家都得不到发展。新国家的司法机构也不能带来任何真正的进步。在一人被帝国主义集团瓜分的世界里,每人"民族解放"斗争远非进步的象征,只是反映了不同帝国主义集团之间持续的冲突。在这结冲突中,工人和农民,无论是自愿地或是被迫地参军,都只能是充当炮灰。[1]

这样的斗争绝不可能削弱帝国主义,因为他们无法动摇帝国主义的根基。也就是无法动摇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如果他们削弱了一个帝国主义集团就等于是强化另一个帝国主义集团,在这种冲突斗争中建立起来的新的民族国家必定变成帝国主义国家,因为在资本主义衰落的时代,没有一个国家,无论大小,能够避免卷入帝国主义政治。

当代,一个"成功的民族解放"斗争仅仅意味着国家换了一个帝国主义主子。对工人来说,尤其是在新"社会主义"国家中,这意味着通过更多的国家化的资本使剥削得到强化、制度化、军事化,因为国有化资本是资本主义制度野蛮性的体现,它促使那些"被解放"的民族资本主义制度野蛮性的体现。它促使那些"被解放"的民族转变为一座集中营。与人们说的相反,这些斗争不能为第三世界的无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提供跳板。以"爱国的"名义迷惑工人追随民族资本,这些斗争总是起阻碍无产阶级斗争的作用,而在这样的国家,无产阶级斗争是极端痛苦的。与共产国际的断言相反,在过去的50年中,历史已经充分表明,"民族解放"问题斗争既不能作为先进国家中工人斗争的动力,也不能作为落后国家中工人斗争的动力。从这样的斗争中既得不到任何东西,也不是任何一个阵营会选择的。在这些冲突中,唯一的革命口号与日后"民族自卫"的说法不同,被装扮成所谓的"民族解放",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革命者所采用的:革命失败主义,"把帝国主义战争变成一场内战"。不管是否有意,任何支持这些斗争的"无条件的"或"批判的"立场,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社会沙文主义者"的立场是相似的。因此它与先后发生的共产主义运动是格格不入的。

[1]  随着20世纪80年代末东方集团的解体和其导致的西方集团的失位,资本家中的左翼和极端左翼不再把民族解放斗争作为吸引部分无产阶级加入支持一个帝国主义阵营反对另一人帝国主义阵营的诱饵。然而,在资本主义核心国家,"民族解放"的神话被俄罗斯的帝国主义集团瓦解极大的戳穿的同时,它仍然在一定的世界边缘地区非常活跃,而且仍然能够被用于将这些国家的工人拖入大屠杀(如,在高加索共和国或是在被以色列占领领土上)。

11.自我管理:工人的自我剥削

如果民族国家自身的框架已变得过于狭隘而无法适应生产力的要求,那么对于私人企业来说更为真实的是它们从来没有从资本主义基本法规中获得真正的自主自治。在资本主义衰落时期,企业更多地依赖于资本主义的基本法规和国家。这就是为什么"自我管理"(即在一个资本家的社会中,由工人来管理企业),一个上世纪被普鲁东主义者推崇的小资产阶级乌托邦,现在只是资本主义的迷惑人的幌子。[1]

这是一种资本家的经济武器,通过它,资本家试图使工人承担起遭遇危机风险的企业责任,使他们组织对自己的剥削。

此外"工人自治权"是反革命的一个政治武器。 其作用为:

  • 分裂工人阶级,通过工厂与工厂,城区与城区之间的分离,并加上部门与部门之间的隔离
  • 当工人的唯一使命就是摧毁资本主义经济时,使工人背上与资本主义经济利害相关的负担
  • 将无产阶级的注意力从决定其解放的可能性的主要任务上转移开来,这主要的任务即是推翻资本主义的政治机器,在世界范围内建立自己的阶级专政

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范围内才能真正掌握生产的管理权,但它不是在资本主义法则的框架内实现的,而是要摧毁资本主义的法则。

任何捍卫自我管理的政治立场(即使是以"工人阶级的经验"或"创造工人之间的新型关系"的名义)事实上是客观地参与维护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1]  这种迷惑随着"自我管理"的经验获得而达到其顶点,并且在1974-1975年的法国LIP击败了工人,而今天则被滥用殆尽了。然而它不能被排除在外,在未来,它会随着无政府主义的复兴而得到一定的复兴。在1936年的西班牙斗争中,它表现为无政府主义者和工联主义者盛行,他们是把自我管理作为"革命的"经济手段的神话的旗手。

12.“局部的”斗争:一条反革命的死路

资本主义的衰落加速了资本主义道德价值观的解体,导致全部人际关系的极度堕落。然而,如果说无产阶级革命将在生活的每个领域中创造新的关系是真的,那么认为在局部问题上组织相应的斗争有可能有助于革命的想法是错误的,比如在种族主义、妇女地位、污染、性以及其它日常生活的方面。

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经济基础的斗争包含在推翻资本主义社会超级结构之内,不存在别的途径。通过他们非常得意的"局部的"斗争,远不能增强无产阶级必不可少的自主权,只会走向相反的方向,即削弱无产阶级自主权,使其堕入乌合之众中(种族、性、青年人,等等),这些人群在历史上只能是完全软弱无用的,这就是为什么资产阶级政府和政党已经学会恢复和利用他们在维持社会秩序上发挥好的影响。

13.“工人党”的反革命性质

当代社会,那些为一定的资产阶级国家或派别辩护的政党或组织都是资本的代理人,即使是"有条件的"或"批判的"辩护,不论其是以"社会主义"、"民主主义"、"反法西斯主义",还是"民族独立"、"联合阵线"或是"较小的邪恶"的名义,他们把自己的政治建立在资产阶级的选举游戏上,利用工联主义的反劳动阶级的运动或是自我管理的迷惑性言论。 这些都是资本主义政治机构的部分,而这些也是特别适合于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政党中的。

这些政党确曾是世界无产阶级的先锋队,自从经历了堕落的过程将他们引入资本主义阵营。在这些政党所属的诸如那些国际(社会主义者的第二国际、共产主义者的第三国际)灭亡之后(不管它们的结构是否正式的存在),他们自己通过逐渐转变而生存下来,每个政党都各自地成为他们各自国家中资产阶级国家机器中的常常很重要的一部分,成为国家资本的忠诚的管理者。

在第二国际的坠落中,社会主义政党中的大部分受到了腐朽机会主义和改良主义的侵害,大多数主要政党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这标志着第二国际的终结)后被诱导接受了资产阶级阵营的社会沙文主义者的领导,采取了"民族自卫"的政策,并随后公开反对战后革命浪潮,直到成为屠杀无产阶级的刽子手,就像1919年在德国发生的一样。所有政党最终融入他们各自所在的资产阶级国家,是发生在一战爆发后的不同时段,但这一过程已完全止于20世纪20年代初。此时最后的无产阶级潮流从他们的阶层中被排除或分离出他们自己的社会阶层,并加入共产国际。

同样的,轮到共产主义政党时,他们在经过了一个相似的机会主义衰退的历程后,加入了资本主义阵营。这一进程,从20世纪20年代早期就已开始,除了经历了左翼的痛苦斗争还有后来的清洗运动,一直持续到共产国际终结(以1928年"一国内的社会主义"理论的提出为标志)之后才结束。这些政党通过参与其所在国的资产阶级的军备发展以及加入"人民阵线",于20世纪30年代初完全融合进资本主义国家。他们积极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抵抗运动"和随后的"国家重建",这些促使他们成为国家资本的可靠代理和最纯粹的反革命的化身。

所有所谓的"革命的"风潮--例如毛泽东思想,这仅仅是最终倒向资产阶级政党的一个变异;或者托洛斯基主义,在完成了一次反对共产主义政党的背叛者的无产阶级回击之后,跌入了相似的蜕变过程;或者传统的无政府主义,这在今天把自己定位在捍卫社会主义政党和共产党的一定数量的席位的框架中,如"反法西斯同盟"--隶属于同一个阵营:资本主义阵营。他们越来越小的影响力和越来越激进的言论,不能改变他们的纲领中的资产阶级基础,但却使他们成为这些政党的有用的兜售者和补充。

14.世界无产阶级的第一次伟大的革命浪潮

第一次世界大战标志着资本主义进入衰落阶段,它说明无产阶级革命的客观条件已经成熟。革命的浪潮是战争的产物,它震憾了整个俄罗斯和欧洲,在南北美洲留下印迹,在中国产生回响,因此构成了世界无产阶级完成推翻资本主义历史使命的第一次尝试。革命在1917-1923年达到最高潮,无产阶级统治了俄罗斯,使德国陷入群众起义,并动摇了意大利、匈牙利和奥地利的统治基础。尽管没有过去轰轰烈烈,但是革命浪潮通过在如西班牙、英国、南北美等地的艰苦斗争体现出来。此次革命浪潮的悲惨失败,是在经历了一系列劳动阶层国际性失利之后,最终以1927年发生在中国上海和广东的无产阶级暴动的失败为标志。这就是为什么俄国十月革命只能被理解为工人阶级运动中最重要的表现之一,而不是在一定程度上资产阶级自身不能实现的,无产阶级不得不完成的"资产阶级民主"的使命,即"资产阶级的"、"国家资本主义的"、"双重性的"或"长期的"革命。

同样的,这次革命浪潮的一部分是1919年第三国际(共产主义国际)创立,它从组织上和政治上结束了那些第二国际的政党,这些政党参与帝国主义战争,标志着他们走上了通向资产阶级阵营的道路。布尔什维克党是通过取得极高的统治地位从第二国际中分离出来的革命的左派组成的政党,它提出了"将帝国主义间的战争变成一场内战","粉碎资本主义国家机器",以及"将所有权力赋予苏联"等口号表达自己,通过它在创立第三国际中至关重要的地位,对革命进程做出了重大贡献,并在当时被描述成世界无产阶级的权威领导。

然而,尽管俄国革命和第三国际的堕落是其它国家革命尝试破碎和革命浪潮的普遍衰竭的必然结果。既然因为其它政党的弱小,布尔什维克党成为共产国际中的指路明灯,了解布尔什维克党在堕落的进程中以及无产阶级国际性败退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同样必需的。举例而言,粉碎喀琅施塔得起义和拥护(虽然第三国际的左派反对)"征服联盟"、"革命的议会主义"以及"联合阵线",布尔什维克党对革命浪潮的消灭产生的影响和责任并不亚于他们对革命浪潮的最初发展所做的贡献。

在俄国,反革命不仅来自"外部"而且来自"内部",特别是透过由布尔什维克建立并同一起来的国家结构。

1917年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严重的错误,面对新的历史时期,这可以解释为展现出俄国无产阶级和一般的工人运动的不成熟的状态,并从此一块遮羞布--为反革命提供意识形态上的辩护,在辩护中作为一个重要的实例为反革命服务。然而,战后革命浪潮和俄国革命的回落,第三国际和布尔什维克党的堕落及其在稍后的一定点之后所扮演的反革命角色,只能在承认这次革命浪潮和第三国际,包括其在俄国的表现形态,是无产阶级运动的权威表现形态的前提下才能被理解。任何其它的解释只能导致困惑,并将防止使这些困惑阻挡住革命使命真正完成的潮流。

即使阶级的种种经历没有留下"物质的"收益,真正和重要的理论收获只能从理解他们的本质开始,特别是,作为仅有的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历史先例(撇开以1871年巴黎公社为代表的短暂的、孤注一掷的尝试,还有1919年巴伐利亚和匈牙利流产的经历不谈),1917年十月革命为理解革命斗争中的两个关键问题留下了一些宝贵的教训:革命的要旨和革命组织的本质。

15.无产阶级专政

无产阶级在世界范围内夺取政权,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的前提条件和第一阶段,意味着首先要彻底摧毁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由于资产阶级是通过国家机器来维持其在社会上的统治地位、它的特权、它对其它阶级特别是劳动阶级的剥削,所以其设置的机构必定要适应这种要求,不能被既无特权又无剥削可捍卫的劳动阶级所利用。换句话说,"没有通向社会主义的和平道路":反对资产阶级剥削者公开地或伪善地但无论如何日益组织化地施行的少数人的暴力,无产阶级只能寄希望于自身革命阶级的暴力。作为社会经济改革的途径,无产阶级专政(如劳动阶级排它地运用政治权力)将承担通过生产工具的社会主义化及其逐步地将社会主义化部分扩展至整个生产活动来剥夺剥削阶级的基础任务。在其政治权力的基础上,无产阶级必须提出一种趋向于取消工资劳动和商品生产并能满足人类需求的经济政策,以此来打击资产阶级政治经济。

在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转变的时期内,除了无产阶级之外的非剥削阶级仍将存在,这些阶级的存在是以经济中的未社会主义化部分为基础的。由于这一原因,阶级斗争仍将作为社会内部经济利益矛盾的体现而继续存在。这将促使一个国家的诞生,其作用就是防止这些冲突导致社会自我毁灭。但是,伴随着这些社会阶级通过将其成员融入社会主义化的部分而逐步消失,阶级的最终灭亡,国家也将必定消亡。

无产阶级专政历史显现出的形态就是工人委员会--整体的、集中的和阶级范围的集合,以可被选举和罢免的代表为基础,这些代表能够使整个阶级以一种真正集体主义的方式运用权力。这些委员会将独占武力的控制权,把它作为劳动阶级垄断政治权力的保障。

劳动阶级作为一个整体能为了实现社会改造的目的而独自掌握权力。因为这个原因,比较以前的革命阶级,无产阶级不能将权力委托给任何机构或少数派,包括它自己的革命少数派。后者会在委员会内部活动,但在实现它的历史目标的过程中,不能用整个阶级的组织来替代自身。

相似的,俄国革命的经历显露出在过渡时期,阶级一国家之间关系的问题的复杂性和重要性。在即将到来的下个时期,无产阶级和革命者均不能回避这一问题,但必须全力以赴地加以解决。

无产阶级专政意味着彻底抛弃使劳动阶层服从于任何外部力量的想法,也意味着抵制阶级内部的一切暴力关系。在过渡时期,无产阶级是社会上仅有的革命阶级:它的自觉性和凝聚力,独立性及自主行为是无产阶级专政导向共产主义的必要保障。

16.革命者的组织

A)组织与阶级意识

任何阶层反抗当时社会秩序的斗争只能采用一种有组织性和自觉性的斗争方式都会有效。不管他们的组织性和自觉性的斗争方式有多么的不完善和多大程度上的异化,对于像奴隶和农民这样不能为自己赢得一个新社会秩序的阶级来说,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但这种必要性更加适用于那些随着社会发展必需具备新的关系的历史阶级。无产阶级是这些阶级中唯一一个在旧社会中没有经济权力的阶级。正因为如此,它的组织性和自觉性在其斗争中甚至更加具有决定性。

无产阶级为革命斗争和夺取政权而创立的组织形式就是工人委员会。尽管整个阶级是革命的主体,并且当时就在这些组织中重新组合,但这并不意味着阶级自觉的过程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同时发生或相似的,阶级自觉通过阶级斗争的成败而沿着一条曲折的道路发展。它必须抵制国家的及所有的分隔,而这构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天然的"框架,并应该在工人阶级内部进行维护。

B)革命者的角色

革命者是阶级内的这样一些成员:他们是第一个通过上述这种参差不齐的过程达到了"前进的路线,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和最终的一般结果"(《共产党宣言》)。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占统治地位的思想是统治阶级的思想",这也就造成革命者必然是阶级中的少数派。

作为阶级的产物,阶级转变为自觉的过程的表现,革命者只能通过成为这一进程中的积极因素才能像这样的存在。要以持久稳定的方式完成这一使命,革命者的组织需要具备:

  • 参与所有那些成员认定自己是最坚定和最好斗的战士的阶级斗争。
  • 插手这些斗争总是强调阶级的总体利益和运动的最终目标

作为插手参与的一个组成部分,组织经常把自己投身于理论阐述和反思的工作之中,这就允许组织把一般行动建立在阶级的全部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以及通过这样的理论工作使未来的前途描绘得具体清晰的基础上。

C)工人阶级与革命者组织的关系

即使一般的阶级组织和革命者的组织都是同一运动的组成部分,它们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首先,委员会重新组合整个阶级,归附他们的唯一条件就是成为一名工人。其次,另一方面,重新组合的只是阶级中的革命要素。成员资格的衡量标准不再是社会学的,而是政治的:就纲领达成一致,并投身于对它的捍卫。因为这,阶级的先锋队能包含这样一些个人,他们不是劳动的社会学意义上的部分,但他们与共出身的阶级决裂,认定他们自己是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历史阶级。

然而,尽管阶级与其先锋队的组织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事物,他们并不是相互分离的。与"列宁主义的"主张和"工人主义的""议会主义者的"主张所不同的是,革命者的组织并不处在工人阶级之外,更不用说是在其对立的立场上的。被这两方面的理念所否定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双方 -阶级与革命者- 并没有相互冲撞与对立,而实际上是相互补充的。在这两者之间永远不存在竞争关系,因为共产党人"的目标与整个无产阶级的目标是一致的"(《共产党宣言》)。

作为阶级的一部分,无论是在资本主义内的斗争中,或是在推翻资本主义、夺取政权的斗争中,革命者决不能取代阶级。不像其它以前历史上的阶级,一个少数派的自觉,不管怎样开导,都不足以完成无产阶级的使命。这些使命要求在任何时期内整个阶级必须进行持久合作和创造性的活动。自觉性的普及是无产阶级革命胜利的唯一保证,既然这是实践经验的重大成果,整个阶级的活跃是不可取代。特别是,阶级使用暴力的必要性不能与阶级的一般行动公开。由于这个原因,个人的恐怖主义或孤立的组织与阶级的斗争方式毫不相干,既然它并不是资产阶级派别之间玩世不恭斗争方式,却最好的体现了小资产阶级绝望的表现。当它出现在无产阶级斗争之中,它标志着与斗争无关的影响,它只能削弱自觉性发展的基础。

工人斗争的自组织和阶级权力的行使不只是可与其它道路权衡优劣的通向共产主义的道路之一:它是唯一的道路。

革命者的组织(政党中最先进的形态)是阶级武装自己,达到对自己有历史意义的未来的自觉和政治调整自己的斗争以适应这样的未来的必要组织。因此,这种政党的存在和活跃是无产阶级获得最终胜利的独立条件。

D)工人阶级自主权

由工人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使用的"阶级自治"的概念,并由他们提出用来反对取代者的理念,具有彻底反革命的和小资产阶级的内涵。正如其取代者如此强烈地谴责,尽管极少数派宣称其代表劳动阶级,这种"自治"经常归结为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的"自治"。其概念有两个主要方面:

  • 拒绝任何政党和组织而无论他们是否可能支持工人;
  • 劳动阶级中每个派别(工厂、街道、地区和民族等)各自的自治权与其它派别的自治权,也就是说:联邦主义。

当代,这样的主张最好不过是反对斯大林主义者的官僚主义和发展国家极权主义的基本反应,最坏也是孤立和分裂典型的小资产阶级的政治表达。但这均表达出一种完全缺乏理解的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三个基本方面:

  • 阶级政治任务的重要性和优先地位(摧毁资本主义国家,建立全世界无产阶级专政)
  • 阶级内部的革命者组织的重要性和独立性特征
  • 阶级革命斗争的一致性、集权的和世界性的特征

对于我们而言,作为马克思主义者,阶级自治的意思是社会上所有其它阶级的独立形态。这种自治构成了阶级革命运动的一项独立前提,因为无产阶级是当代唯一的革命阶级。这种自治既体现在组织水平(委员会的组织),也体现在政治及纲领性的水平上。因此,与工人主义者派别的主张相反,它与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先锋队有关密切联系。

E)革命者组织在阶级斗争的不同阶段中

阶级的一般组织与革命者组织具有其不同的作用,与此同时,它们产生的条件也是在不同的环境中造成的。委员会的出现只是在所有的阶级斗争都是为了夺取政权的革命对抗时期。然而,阶级发展其自觉性的努力存在于所有的时期,从它的发端到它终结于共产主义社会。这就是为什么共产主义的少数派作为这种长期努力的一种表现而存在于每一个阶段时期。但活动的范围、影响、类型和这些少数派的组织形式都与阶级斗争的条件密切相关。

在阶级活动密集的时期,这些少数派对所发生的事件的实际经过有直接的影响。那么,人们可以用政党来称呼共产主义先锋队的组织。另一方面,在阶级斗争失利或滑坡的时期,革命者不再对历史的即时进程有直接的影响。

在这样的时代一切可以生存的是那些在规模上小得多的组织,其作用不再是影响即时运动,而是抵制它,也就是说当阶级被资产阶级解除武装和鼓动起来时(通过阶级合作,"神圣同盟","抵抗运动","反法西斯主义",等)进行反潮流的斗争。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从过去的经历中吸取教训,从而为未来必须出现在下一个阶级高涨其的无产阶级政党作为理论的和纲领的框架的准备。这些小组和分支是当阶级斗争跌入低潮时从堕落的政党中分离出来的,或通过让位而存在下来的,它的任务就是构建一座政治上的和组织上的桥梁,直到政党重新出现为止。

F)革命者组织的结构

无产阶级革命必需的世界性和集中性的特征赋予劳动阶级政党同样的世界性和集中化特征,而那些分支和小组建立在必然趋向世界范围的集中化的政党的基础上。这具体化到核心组织的存在上,就是使它们负有联系每个其所依赖的组织代表大会的政治责任。

革命者组织的结构必须符合两个基本的要求:

  • 它必须允许自身内部的革命自觉性得到最充分的发展。因此允许对所有问题进行广泛最彻底的争论,允许不同意见在并非铁板一块的组织中产生。
  • 它必须同时保证组织的凝聚力和行动的一致性;特别是这意味着组织的所有部分必须执行大多数人的决定。

同样的,组织不同部分之间的关系和斗士之间的联系必然带有资本主义社会的伤疤,因此不能在资本主义内部建成共产主义的岛屿。

然而,他们不能与革命者追求的目标公然地抵触。他们有必要建立在团结和相互信任的基础上,这是作为共产主义的阶级组织的品质证明。